寒门宰相九百八十八章 有个宰相的亲戚
章惇与吕惠卿二人不仅是党羽而且性格极为相似。
二人都是自尊心极强报复心极强的人。
但不同的是吕惠卿是能屈能伸的在局势不利时懂得隐藏自己暂时蛰伏甚至认怂等到局势变化有利于自己时下手狠辣且不留半点情面。
而章惇这人是死都不会悔改是那等宁折不弯的性子。
吕惠卿这次下台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但章惇却没有与他划清界限。
邓绾弹劾他后他也不屑辩解二话不说往湖州赴任。
此子不仅富有人格魅力而且建功立业之志极强。
此次赴荆南平乱章惇接到任命后换了胆怯之人路上就拖拖拉拉待事有定局再说。
但章惇却不同日夜兼程疾行往荆南生怕大功旁落。
结果章惇运气不好走到半路马失前蹄坠马将腿给摔断了即便如此仍是不管不顾地前往荆南。
因章惇与吕惠卿关系及极其相似的性格日后他平荆南回朝后他与章惇二人很可能会演化为政敌。
章越当然不会在章惇平荆南之事做手脚如此自己也就成了国贼这等事自己不会干。
而且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正如自己往真定负责与辽国谈判事时邓绾邓润甫吕嘉问等人在官家和王安石面前中伤自己一般。
他们怕的是自己立功回朝后排挤王安石罢去新法。
如此他们就通通下岗失业了。
章越自也要防着章惇一手。
章惇此人个性极强二人明显难以相融。
所以他要提黄履也有这个缘故在内。
杨氏的担心也是有道理她是非常有见识的女子对政治上不会误判。
不过章惇往荆南的任命是章越回京前十几日才下达的根本与他无关。
但杨氏这话就有些防患于未然了。
听十七娘说杨氏近来身子比以往更差了她可能是在考虑身后事了。
章越自己当初能与吴家成婚姨母劝自己那一番话可谓功不可没但她却从未对十七娘透露过半句。
月过树梢红烛燃半。
十七娘静静地躺在自己怀中说着别来之事。
眼看着佳人在怀章越听着听着已是悄然入睡。
…… 次日章越精神抖擞地前往宫中。
在殿议中官家提起了改年号之事但此事遭到了王安石的反对。
言是离过年已没有多少日子了如今改年号太过于仓促。
殿上蔡确表达了对更改年号的支持但王安石仍旧表示了反对。
官家蔡确皆目视章越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而党附王安石的元绛和邓绾也没有出声。
最后改年号之事作罢但明显看出官家很是不高兴。
王安石与官家间的间隙日益增长。
政事堂里。
王安石元绛章越三人用饭王珪都回本厅中歇息。
王安石吃了一半则停箸略有所思看着厅前的梧桐树。
章越暗暗地察言观色。
一个人的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
为官成事心力尤其重要。
心力强的官员精气神都处于一个绝佳的状态。
无论你对他用什么手段对方都是斗不垮整不倒而他要办什么事都会以一等排除万难移山填海的气势达到目的。
官员在位一般不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态。
马上就是‘熙宁’十年了自熙宁二年王安石初次进京时相见可以感觉他却是老了许多。
特别是第二次复相后虽说对方依旧倔强如故但就以往而言在心力上可谓没有以往那么强了。
与王安石的凝重相比。
元绛吃得不多堂吏盛饭给他时。
元绛吩咐堂吏一减再减然后方才提箸吃饭。
章越知道元绛吃饭食之必尽从来不留一粒米。
所以他让堂吏给他盛饭时必须一减再减。
这不是人家入政事堂才如此而是多年以来一直如此。
陈升之与元绛在相位时同时遇疾陈升之对元绛说你是个懂得节食惜福虽有小病日后必然痊愈我则不然。
王安石吃饭之时忽地笑了笑似在自嘲一般。
闻此笑声元绛章越都不明其意皆一起停箸。
王安石对二人反应犹然不觉仿佛继续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丞相方才何故发笑?”元绛试探地问了一句。
“发笑?”王安石随即恍然道:“之前仆三经新义注春秋里‘八月剥枣’之句仆注是剥其皮而进之为养老故。
” “昨日仆遇一妇人对其夫君言老伴儿扑枣去。
仆方恍然此剥非剥也而是扑字之通假此剥枣当为扑枣也。
你说我是不是犯了望文生义之病?” 元绛章越方才释然。
他们还以为王安石为官家要改元的事不高兴原来是在那计较三经新义里的错误以至于闷闷不乐。
元绛章越见此都是笑了各自摇头。
二人都觉得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很了解王安石但相处最后却发觉自己还是不懂王安石。
章越道:“丞相昔孔颖达陆德明作注皆以剥为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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