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锁等虞颜记起萧御第148章 故地重游

丹霞殿的血腥气似乎还隐约萦绕在鼻尖但那惩戒带来的短暂麻痹并未能填补心口那巨大的、嘶吼着空洞。

当最后一声求饶与哀嚎归于沉寂萧御离开了那片被他亲手染上血色与恐惧的殿宇却并未回到清冷的雾隐洞。

他的脚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踏上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过去通往那些被时光尘封却因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的角落。

藏经阁依旧矗立在僻静的山腰沉心木构建的塔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默。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形如同融入空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层那熟悉的、摆放着基础五行法术的书架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书卷与淡淡尘埃的气息与他记忆中并无二致。

日光透过高窗在布满浮尘的空气里投下昏黄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其中无声飞舞。

他缓步行走在高大的书架间目光掠过那些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书脊和玉简。

最终他在甲叁区的一个书架前停下。

这里曾是她最初负责整理的区域。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枚记录着《基础引气诀》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玉简。

玉简冰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小心翼翼擦拭时留下的、极其微弱的温度与痕迹。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穿着月白襦裙、身形纤细的少女踮着脚费力地清理着高处的灰尘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手中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那时她刚脱离杂役院的苦役眼中还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他的手指停留在一排关于水系法术心得的古籍上那里曾被她整理得格外整齐。

他似乎能想象到她是在怎样的深夜于无人之时偷偷翻阅这些对她而言艰涩难懂的文字试图从那贫瘠的土壤中寻觅一丝属于自己的仙缘。

寂静的藏经阁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浩瀚的书海沉默着它们见证过无数求知者的来来往往却唯独记得那个卑微少女在此地留下的、短暂而认真的足迹。

而这些足迹如今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里带着噬骨的疼。

他收回手指尖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转身离开了这片知识的海洋没有带走一枚玉简却仿佛背负了整座书山的沉重。

暮色渐沉他来到了后山竹林。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同情人的低语更衬得此地幽深静谧。

清冷的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他站在那片他们曾无数次秘密授课的空地上四周仿佛还回荡着他清冷的讲解声和她偶尔因领悟而发出的、轻快的回应。

他闭上眼。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在此处演练步法。

她的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流畅自然直至最后那蕴含着一丝混沌韵律的、精妙绝伦的掌控。

他仿佛能看到她因成功而微微扬起的唇角看到她因他的指点而骤然明亮的眼眸。

那时竹影婆娑月色温柔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清新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他猛地睁开眼。

竹影依旧月色依旧空地却空空如也。

只有风吹竹叶的呜咽像是在为逝去的时光唱着挽歌。

那曾经鲜活的身影那带着依赖与仰慕的目光那偶尔流露的娇憨与俏皮……都已如这竹间的雾气消散无踪再也抓不住分毫。

一种比面对千军万马、比承受戮仙针贯体更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幻影中的衣角指尖却只触碰到冰凉的、带着夜露的竹叶。

最终他的脚步停留在了杂役院。

与藏经阁的肃穆、竹林的清幽相比这里只有破败、简陋与挥之不去的、属于底层劳役的沉闷气息。

低矮潮湿的房舍斑驳的土墙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柴火与汗味交织的气息。

他无视那些杂役弟子惊恐万分、如同见到鬼神般匍匐在地的身影径直走向最角落那间最为破旧的小屋。

木门虚掩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推门而入。

屋内狭小、阴暗、潮湿。

除了一张硬邦邦的板铺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凳几乎别无他物。

板铺上那薄薄的、打着补丁的棉被还维持着原样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她的、混合着皂角与草药的气息。

这里是她最初来到青云宗的落脚点是她承受了最多屈辱与磨难的地方也是她……遇见他的起点。

萧御没有进去他只是默默地、在那低矮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门槛冰冷而粗糙硌得人生疼。

他背对着空荡破败的屋内面朝着杂役院那夯土地面以及远处在夜色中更显巍峨森严的宗门殿宇。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孤寂得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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