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恐怖景象像一场永不消散的噩梦深深烙印在园区每一个“猪仔”的脑海里。
那个在污水中挣扎、承受日晒雨淋虫噬的身影成了悬挂在所有人意识深处的警告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反抗和逃跑的终极代价。
办公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那种因末位淘汰而催生出的、脆弱的恶性竞争似乎都被这股更大的恐惧所冲淡了。
人们变得更加沉默更加麻木眼神中的光几乎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听天由命的死寂。
敲击键盘和拨打电话的声音依旧但更像是一群提线木偶在机械地完成某种仪式失去了任何一丝鲜活的波动。
陈默也深陷在这种巨大的恐惧和自我厌恶的双重煎熬中。
他强迫自己继续“工作”继续优化那些该死的骗术偶尔能骗到一些小钱勉强维持着自己不落入垫底的困境换取那点仅够维持基本生存的馊饭。
但每一次“成功”都伴随着更强烈的罪恶感让他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水牢的画面和那个被骗走一千块钱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常常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
然而园区的残酷远不止于公开的暴力和骇人的刑罚。
它还有一种更加阴冷、更加悄无声息的方式来吞噬那些失去价值的人并以此制造更深层次的恐怖。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在清晨。
那天早上刺耳的电铃声照常响起。
人们如同被激活的僵尸麻木地起床、排队、准备被驱赶去工位。
宿舍里依旧拥挤恶臭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陈默揉着酸涩的眼睛下意识地朝通铺最里侧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原本属于一个总是咳嗽、脸色蜡黄得吓人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听说以前在国内是个程序员被骗过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业绩也长期垫底是“静心室”的常客。
但今天那个位置空了。
不仅人不见了连他那点可怜的行李——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和一条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毯子也一起消失了。
铺位上光秃秃的只留下一点人形躺卧的压痕以及几块暗黄色的、像是药渍或咳出物干涸后的痕迹。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铺位的人。
那人也注意到了空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迅速低下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出声。
一种无声的寒意开始在不大的宿舍里弥漫。
去食堂吃早饭的路上陈默竖起了耳朵。
极其低微的、压抑的议论声像阴沟里的污水一样在沉默的人群中悄悄流淌。
“…看到没?****没了…” “…昨晚还好好的咳了半宿…早上就…” “…听说昨天白天业绩又是零还被猴子哥拖出去‘特训’了一次…” “…怕是…熬不住了吧?” 人们交换着恐惧的眼神声音低得几乎如同气流。
食堂里气氛更加诡异。
打饭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打手拿着本子直接跳过了****的编号仿佛那串数字从来就不在名单上。
没有人询问没有人提出异议。
陈默端着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找到老胡默默地坐在他对面。
老胡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吃饭的动作也更加机械。
陈默用极其微弱的、几乎只有口型的气声问道:“胡叔…****…?” 老胡吃饭的动作停顿了半秒浑浊的眼睛抬起来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形容的恐惧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覆盖。
他低下头继续用力咀嚼着那个能硌掉牙的窝头含糊不清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别问。
吃你的饭。
” 他的反应比直接说出答案更让人心寒。
然而流言是关不住的。
尤其是在这种高度恐惧和压抑的环境下各种恐怖的猜测如同霉菌在不见光的角落疯狂滋生。
白天的工作间隙在厕所排队时在打手视线盲区的短暂一刻一些模糊而骇人的词汇被胆大的人用气声传递着: “…听说是‘卖掉了’…” “…隔壁园区缺人便宜处理了…” “…‘摘零件’了…值钱…” “…‘噶腰子’…昨晚有辆白色面包车进来过…” “卖掉了”、“摘零件”、“噶腰子”… 这些血腥而黑市意味浓厚的词汇像冰冷的毒蛇钻入耳朵盘踞在心头带来一种生理性的恶寒和恐惧! 陈默听说过这些传闻在关于东南亚的黑暗传说里。
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切可能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在昨夜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能就因为业绩差、生病、失去了剥削价值像处理废品一样被“卖掉”甚至被… 他不敢再想下去。
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
他偷偷观察那些打手和管理者。
他们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微妙。
对于人员的消失他们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但如果有人胆敢公开询问立刻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这种刻意的回避和压制反而更加证实了流言的可怕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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