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第一百零一篇 赤水怨
楔子 槐荫村一个光听名字就彷佛能闻到腐烂潮湿气息的偏僻村落坐落在连绵群山的褶皱深处一条浑浊湍急、名叫「赤水」的河流蜿蜒穿过像是大地一道永不癒合的血痕。
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世代农耕却也积弊深厚尤以对河神的敬畏与献祭最为残酷。
村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规矩:每隔三年若遇天灾人祸或是河水泛滥异常便要选出一个「河神的新娘」投入赤水河中以平息水神的怒火。
所谓新娘不过是从村里最贫困、最无依无靠的姑娘中选出的牺牲品。
而今年的「河神新娘」名字叫做阿秀。
阿秀是个可怜人自小被卖作童养媳婆婆是个刻薄阴毒的老妇人丈夫早年间在山中采药失足摔死留下她一人在村里受尽白眼与欺凌。
她性情温顺沉默寡言像一棵在石缝中艰难求生的野草默默承受着一切。
然而她的存在在迷信而残忍的村民眼中似乎就是那个「不祥」的象征尤其是在这灾年之后。
第一章:厄运的种子 槐荫村的夏天总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这沉闷的天地撕开一道口子。
阿秀蹲在自家那摇摇欲坠的土屋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枯黄的野菜那是她今天好不容易在贫瘠的土地上找到的食物。
婆婆王氏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地面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刻毒的光芒。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的米缸都快刮干净了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男人现在又来克这个家!」 阿秀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将野菜往嘴里送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这已经是常态了。
在这个家里她没有任何地位甚至连牲畜都不如。
婆婆的打骂是家常便饭村里人更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哟这不是我们村的『福星』阿秀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是村里的李屠夫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汉子他正领着几个闲汉在村口晃荡。
「听说河神发怒了要选个新娘呢?你看你这副苦瓜脸不去岂不是浪费了这好机会?」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阿秀的头垂得更低了身体微微颤抖。
「李屠夫你可别胡说!」王氏虽然刻薄但也知道这「河神新娘」意味着什么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怎么是胡说?」李屠夫凑近王氏压低声音眼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王婆子你想想要是阿秀真被选上了河神一高兴说不定灾祸就消了咱们村子也能安宁。
到时候村长说不定还会嘉奖你这个『深明大义』的婆婆呢?」 王氏的心动了动。
虽然她打心眼里不喜欢阿秀但更怕失去这个不用花钱的劳动力。
可一想到「河神新娘」的「荣耀」以及可能带来的好处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哼谁知道呢?那是天意。
」 「天意?我看是人意吧!」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张老四凑过来说「听说上头的意思就想找个家里没男丁的软柿子捏。
阿秀你不就是正好吗?」 阿秀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们。
张老四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穿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天晚上阿秀彻夜未眠。
婆婆的打骂声、村民们的狞笑声、还有那条浑浊咆哮的赤水河的呜咽声在她耳边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锣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村长带着几个德高望重的「乡绅」挨家挨户地通知:三天后将举行祭河神的仪式阿秀被选为今年的「河神新娘」。
消息像瘟疫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槐荫村村民们并没有感到同情或悲伤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和解脱感。
仿佛将所有的不幸和怨气都倾泻到了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
阿秀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村民们用鄙夷、幸灾乐祸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眼神包围着。
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人替她说一句话。
在这个人性扭曲的村庄里她的死似乎成了一种「必要」的牺牲。
婆婆王氏的态度最为激烈她拿着棍子驱赶着试图靠近阿秀的邻居嘴里嚷嚷着:「滚开!滚开!这是我们家的事!三天!三天后就让她去伺候河神!到时候谁要是敢多嚼舌根别怪我这根老骨头不客气!」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伺候河神」的女儿是她一手造成如今境地的主要推手之一。
阿秀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她的世界早已一片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想起了那些短暂的、却也曾有过一丝温暖的时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三天后她将走向那条湍急而冰冷的河流成为村民们眼中「平息灾祸」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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