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第二章 不让须眉南阳主
萧皇后、南阳公主等暂被押置在了驿馆。
一团甲士在外看守。
李善道与屈突通、薛世雄、李靖、魏征等步入驿内。
在驿馆的堂中坐定不多时王宣德等押着十余人自昏暗廊下进来。
多是妇人杂有少女、婴儿。
最前一位妇人发髻高挽素缎深衣纵然风霜刻深了她眼角眉梢的细纹五十余年的荣华气度却在劫波中依旧端庄雍容。
不用介绍李善道也知她必就是萧皇后了。
但见她垂眼行来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簪着一支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步摇玉质在堂中的烛光中流转着内敛的光华。
这羊脂白玉步摇当是隋深宫中的珍藏价值也许千金。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诸人心头大约亦只拥有这般仪态的妇人才配得上这样绝好的羊脂白玉。
萧皇后步态虽然尚稳她抱着一个婴儿手指却可以看到轻颤。
她怀中的这个婴儿被紧紧裹在素色襁褓中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睡得无知无觉的小脸小手无意识地攥着拳头。
这孩子便是杨政道才刚出生不久其父齐王杨暕与祖父杨广同殁於江都宫变是遗腹子襁褓之中便承载了国破家亡的血腥。
从在萧皇后身后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行走之间身姿挺拔如修竹。
这女子只着了一袭略显单薄的秋香色宫装裙裾下摆还沾着些许泥尘然难掩其身姿的丰美绰约那秋香色衬得她肌肤愈发莹白如玉在堂内幽光中如润泽初雪一张脸恰如风雨之后枝头熟透的果实饱满丰盈轮廓分明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秋水眉目间那份明艳锐利未曾因蒙尘减损丝毫。
她虽然面色冷淡可一双眼却如冰层下燃烧的火焰。
进到堂中后她微微扬着头沉静地缓缓扫过堂下戒备森严的甲士掠过那些冰冷陌生的陈设扫过屈突通、薛世雄等最终坦然地迎向主位上的李善道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风暴。
她的神情里没有萧皇后的强自镇定也没有余下旁人的惊惧只有近乎凛冽的平静如同千年的古潭之水风波不起锋芒内敛却无人敢轻忽其寒。
这女子即宇文士及之妻杨广与萧皇后的长女南阳公主。
再在南阳公主之后剩下的十余妇人、少女或是萧皇后的孙女、或是隋室之宗女。
李善道高坐主位之上目光如实质般在萧皇后、南阳公主等人身上一一看过随后又看了一看萧皇后抱着的杨政道最终落在了萧皇后身上。
他并未立刻言语可自有无形的威压特别是他看杨政道的这一眼让萧皇后下意识地将襁褓中的杨政道更紧地往怀里拢了拢。
婴儿似乎被惊扰发出一声细弱的、猫儿似的嘤咛。
王宣德厉声叱道:“汉王驾前还不速速下拜晋见?” 萧皇后的身形一抖她与南阳公主倒是没有立即就拜她俩身后的十余妇人、少女登时膝下一软拜倒了一片。
不过大概是不知该怎么称呼李善道她们拜是拜倒了没人吱声。
满堂“扑通”、“扑通”的拜倒声之外再无别的声响。
拜? 还是不拜? 萧皇后抱着杨政道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很显然她在犹豫她在企图维护最后一丝属於帝国女主人的尊严。
南阳公主没有她母亲的犹豫她挺立着身形压根没有下拜的意思。
李善道说话了声音并不洪亮却穿透了堂内凝滞、尴尬的空气:“萧皇后曾是一国国母这位是南阳公主吧?昏主的长女我知道。
两位昔日身份尊贵拜礼就免了。
看座。
” 两个从臣趋前摆下了几张席子。
萧后深躬谢恩轻撩裙裾抱着杨政道敛身坐於离李善道较远的一张席上。
南阳公主先服侍着萧皇后坐定从她怀中接过了杨政道然后方才也在席之一角坐下挺直背脊螓首微垂目光平静地落在面前尺许的地砖上将堂下森严的刀兵与屈突通、薛世雄、李靖等复杂的眼光还有李善道隐含探究的目光尽数隔绝於外。
“萧后。
”李善道的声音低沉平稳在寂静的堂中清晰可闻“昏主失德祸乱天下。
我闻皇后深明大义尝屡婉谏更闻皇后曾作《述志赋》以讽喻欲正其行。
不知可有此事?” 他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皇后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萧皇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曾阅尽世间繁华、如今却只剩枯槁沧桑的眼眸直直望向李善道。
目光里有瞬间的悲愤有被触及最深痛处的尖锐痛楚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屈辱。
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篇饱含血泪、字字锥心的《述志赋》是在江都宫变前夜写就试图挽回丈夫最后一丝理智的泣血之作此刻却被“叛贼”以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考究意味的语气提起无异於将她早已破碎的心放在火上反复炙烤。
——尽管李善道击败了宇文化及这个弑君之贼好像是为她报了杀夫之仇可李善道在她眼中不比宇文化及好到何处甚至比宇文化及更加可恨!毕竟要非李善道这等叛贼作乱大隋的江山怎么会失?宇文化及又怎会有机会弑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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