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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生婆掌中宫尺第255章 浊水浮灯照夜航

夜雾如瘴江风裹着焦木与腐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沈知微立于废弃船坞残破的石阶之上素白衣袂在寒风中猎猎翻飞胸前听诊器血晶幽光微闪仿佛一颗沉眠的心脏正被无形之手唤醒。

春杏紧随其后脸色苍白。

她曾是第一个从“水中毒”里被救回来的医婢双目浮肿、神志不清时几乎被当成疫鬼活埋。

如今她活着站在这里指尖颤抖地指向江心:“娘子……那不是烧尽的草席……是……是孩子的襁褓。

” 沈知微顺着她所指望去——灰黑色的江面上几片焦黑布条随波起伏边缘蜷曲如枯叶隐约可见绣着“长命百岁”的暗纹。

远处火光未熄映得江面猩红如血像一条蜿蜒流淌的毒脉。

她蹲下身将听诊器铜管缓缓浸入江水。

刹那间血晶震颤! 原本沉寂的赤红内核骤然泛起幽蓝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如同深海中的生物发出求生信号。

那光芒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随着水流节奏明灭跳动勾勒出一道道隐秘的轨迹——三条粗细不一的暗流自西北方潜行而下交汇于江心漩涡再悄然散入支流。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这图……她见过! 母亲日记末页那幅残破的手绘《水经诊脉图》标注着“毒络三支蚀人神志发为癫疾”。

当时她以为只是古人以医理喻地理的玄谈可眼前这动态脉络竟与图上所载分毫不差! “不是天灾……”她低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刃刮过铁器“是人为排污。

” 铅汞慢性中毒初期腹泻呕吐继而神经损伤、幻视妄言民间称之为“江疯病”。

百姓只当是水鬼作祟却不知祸根来自上游官办染坊、醋坊、银矿提纯作坊日夜排放的浊液! 这些毒水经地下暗渠直排江心潮汐反涌时倒灌入民井十年积毒已成瘟源!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过对岸模糊的坊墙轮廓。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身影从芦苇丛中钻出——是小瘸儿。

他是个聋哑少年腿有残疾常在江边捡废铁为生。

此刻他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炭笔图纸。

沈知微接过图纸展开一看呼吸几乎停滞。

图上精确绘制了三条埋入水下的石质排污管标注深度、倾斜角、连接节点甚至画出了潮汐涨落时污水回流的时间规律! 每一笔都精准得不像出自一个目不识丁的流浪儿之手反倒像是某种职业匠人的绝密施工图! “你……哪来的?”她蹲下身语气罕见地柔和。

小瘸儿咬着炭条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爹画。

沈知微心头一震。

他的父亲莫非曾是营造司匠师? 因知晓排污机密遭灭口? 她不再多问转身取出镀银丝线一圈圈缠绕在听诊器铜管之上。

银丝导电借江风形成微弱电流场再通过血晶共振感应距离偏差。

她将装置再度沉入水中反复测试三次——结果一致:三条暗管位置与图纸完全吻合。

证据确凿。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持续数十年、以百姓性命为燃料的阴谋。

她站起身目光灼灼望向江面那一艘艘倾覆朽烂的渔船。

“我们要造一艘船。

”她说“不载货不运兵只救人。

” “奉医舟舫——第一艘即刻改装。

” 消息传开幸存渔民聚集江畔。

有人摇头:“纸船挡不住洪水何况你们要斗的是户部侍郎裴世藩!”也有人说:“我们早就不信官了你又能怎样?” 沈知微不答只命春杏端出两样东西:一碗用黄连熬煮的苦汤一袋生石灰。

“喝下它防痢疾;撒下它净水源。

我不能保证你们不死但我能教你们怎么活。

” 她顿了顿声音清越如钟:“活一人授一技。

你们若愿跟我干我不许你们升官发财——我许你们亲手掌握自己的命。

” 沉默良久老艄公吴老大拄着拐杖走出人群。

他儿子死于“江疯病”疯前咬断自己舌头。

他盯着那碗黄连汤看了许久突然跪下双手捧起碗一饮而尽。

“我掌舵。

”他说。

当夜谢玄亲率黑骑抵达江畔枯苇丛。

十余匹黑马无声列阵背上驮着密封陶瓮——内装生石灰三百斤、蒸馏釜两套、医用酒精与碘酊原液。

他立于雾中玄袍如墨眉眼藏霜。

“裴世藩已奏请圣上”他低声道声音如刀锋划过冰面“称你‘挟疫自重蛊惑民心’三日内若不退舟便以谋逆论处。

” 沈知微站在破船甲板上手中听诊器铜管朝下血晶持续映照江水浊度变化屏风般的绢布上墨笔记录员正一刻钟一次描摹毒素峰值曲线。

她冷笑一声抬手指向那不断跳动的数据:“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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