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生婆掌中宫尺第267章 坟前听心跳
清明雨夜山风裹着湿冷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沈知微踏在泥泞小径上鞋底陷进深坑又拔出每一步都像踩在腐朽的记忆里。
她怀中紧贴着那支改装听诊器血晶嵌在金属腔体中央随着她的呼吸忽明忽暗如一颗沉睡未醒的心脏在这死寂的夜里悄然搏动。
小满生提着灯笼走前头火光摇曳映得他年轻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是第一个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婴儿如今已是奉医司最坚定的学徒。
他嘴上不说脚步却总不离她半步。
“掌医大人快到了。
”小满生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知微点头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三十年前母亲难产而亡留下的只有这方荒山孤坟;三十年后她穿越而来重活一世终于有资格站在这里——可竟连一捧完整的黄土都不剩。
转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景象让她脚步骤停。
祖坟已成焦土。
墓碑碎成数截横陈于地裂口焦黑字迹模糊。
棺木被劈开焚烧残骸散落四周烧尽的木片混着骨灰随风轻旋。
祠堂只剩几根歪斜梁柱像垂死之人伸出的手臂指向漆黑苍穹。
风起灰烬翻飞宛如无数黑蝶起舞。
荆棘丛中一页残卷悬在尖刺上边缘焦卷墨迹却仍可辨——“病者不分贵贱。
” 那是《九族脉要》的开篇第一句也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话。
沈知微缓缓跪下膝落焦土指尖轻轻拂过一块炭化的地砖。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砸在废墟上溅不起声息。
“娘……”她嗓音极轻几乎被雨声吞没“我来晚了。
” 身后传来草庐门吱呀推开的声音。
老村医许半仙拄着拐杖踉跄而出白发凌乱满脸泪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整话。
“三日前……杨缙带人来的……说你是‘巫医之后’败坏纲常……不容于天地……”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抠出来的血块“他们掘坟曝骨泼油纵火……走时立了榜说要天下共讨之!” 他颤抖的手指向山坡高处。
沈知微抬眼望去。
一座黑石垒砌的高台耸立雨幕之中形如祭坛冰冷森然。
台上悬着一面铁铸长榜锈迹斑驳却字字清晰——《诛心榜》。
十大罪状赫然其上:妄改玉牒、蛊惑宗亲、私通外夷、以术代道、亵渎神蚕、毁宗庙法、倡女干政、逆天行医、聚众结党、图谋不轨…… 末尾朱笔批红力透铁石:“此女不死纲常不立。
” 小满生双目赤红猛地抓起地上断碑就要往上冲:“我要砸了它!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妖魔!” “住手。
”沈知微伸手拦住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她凝视那铁榜良久忽然解下腰间听诊器俯身将耳件摘去只留前端血晶探头。
然后她缓缓将它按进了母亲墓穴深处的焦土之中。
雨更大了。
天地一片混沌。
就在这一刻—— 血晶骤然震颤! 一道微弱却极其规律的搏动自地底传来透过金属传导直抵她掌心。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稳定得不像幻觉更像某种跨越生死的回应。
沈知微闭上眼呼吸放至最轻。
她能感觉到那节律并非来自地面震动也不是水流回响。
它是独立的有意志的仿佛有人在黑暗的地脉深处静静听着她的到来。
“不是幻觉……”她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是她还在听着。
” 远处山涧回荡起一阵奇异的嗡鸣像是风穿石隙又像千百双翅膀在无声振颤。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一缕搏动微弱却不肯熄灭如同埋藏百年的火种终于等到了传递之人。
她睁开眼眸底再无悲恸唯有一片凛冽清明。
母亲一生行医济世却被礼教所杀;她重生于此本以为靠科学与理性便可破尽迷障可今日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不只是药理能救也不只是刀术能斩。
那是信仰是传承是千万沉默女子未曾出口的呐喊。
而她必须成为那个让她们重新说话的人。
她缓缓收回听诊器血晶光芒渐稳不再闪烁反而沉淀为一种温润的赤红如同血脉相连的心跳。
她站起身拍去膝上焦灰目光再次掠过那座《诛心榜》。
这一次她笑了。
冷笑。
“杨缙。
”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微扬“你烧了我的坟立了你的榜……却不知道真正的医者从来不怕死人说话。
” 她转身扶起许半仙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许伯收拾些药材明日我们回京。
” 小满生怔然:“大人您不报仇吗?” “这不是报仇。
”沈知微望向远方雨幕声音沉静如铁“这是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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