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生婆掌中宫尺第45章 谁给美人称过重
那截指骨上还带着吴德全最心爱的翡翠扳指只是如今玉石冰凉浸润在暗红的血色里显得格外狰狞。
沈知微的目光在那断口处停顿了一瞬指骨的断裂面参差不齐是硬生生用蛮力拗断的。
她甚至能想象出吴德全在东厂那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是如何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内官被活活折磨成一滩招供的烂泥。
她合上盒盖那股血腥气便被重新囚禁于方寸之间。
她看向那名半跪的番子声音无波无澜:“说。
” 番子垂首语速快而清晰仿佛在背诵一份毫无感情的卷宗:“吴德全招认宫中所有脂粉采办皆出自一家名为‘玉容坊’的商号。
此坊表面上是京中富商所有实则背后东家乃户部右侍郎林景和之妻族姜家。
冯如意每年从姜家收取三成干股负责在尚仪局内疏通关节确保玉容坊的货品独占采办名录。
而采办银两由尚衣局拟单内务府核验最终走户部的账。
吴德全只负责经手真正的大头皆流入了林侍郎的私库。
” 一句话便勾勒出了一条从后宫深处延伸至前朝户部的贪腐巨蟒。
冯如意不过是这条蟒蛇尾巴上的一片鳞。
沈知微瞬间明白了。
斩断蛇尾它还会再长。
只要这条由尚仪局、内务府、户部构成的采办流程不变只要“价高者质优”的荒谬逻辑依旧是宫中采买的圭臬那么今日倒下一个玉容坊明日就会有千百个金香阁、翠云斋冒出来继续用毒物换取暴利。
她的指尖在黑漆木盒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要破局就必须将这条盘根错节的利益链血淋淋地剖开呈于天日之下。
当夜知微医塾的灯火彻夜未熄。
沈知微面前摊开着两份卷宗一份是她从周嬷嬷那里要来的近三年《尚仪局物料采办册》另一份则是谢玄通过东厂番子送来的密档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标注着每一笔采办背后银钱的真实流向。
两相一对照一张名为“胭脂利益网”的罗网在她笔下逐渐清晰。
从江南的红花产地开始劣质花料便被伪装成上品盖上私刻的官府验讫印章;运抵京城后玉容坊以十倍的价钱混入铅粉汞丹制成“贡品”;冯如意在尚仪局负责验收只要色泽、香气过关便大笔一挥;内务府的太监得了好处对远高于市价的价格视而不见;最终户部右侍郎林景和亲自审批拨款将巨额的差价神不知鬼不觉地洗入自己的私库。
一滴所谓的“高价红花汁”其真实成本甚至不足报价的一成。
那不是胭脂那是宫女的血是国库的肉。
沈知微将这张盘根错错节的图谱简化成三页逻辑清晰的奏疏。
她没有长篇大论地陈述只是将事实赤裸裸地摆上:一份是毒胭脂的实物样本一份是上百名受害宫女的画押名录一份是她们治疗前后触目惊心的对比图。
就在她准备妥当只待次日上朝之际浣衣局那边却传来了消息——冯如意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掌彩姑姑在被贬黜的前夜一头撞在了监房的石墙上血流如注。
沈知微赶到时冯如意已经被简单包扎过额头上缠着脏污的布条正蜷缩在潮湿的草堆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没有看沈知微只是对着墙壁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
“我不是恶人……我只是想活得好一点……我真的只是想活得好一点……” 她的声音破碎而绝望像一只被暴雨打湿了翅膀的蛾子。
原来她出身卑贱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靠着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才爬到掌彩姑姑的位置。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吃人的后宫一旦失势便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我劝过我妹妹的”她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我让她千万别进尚衣局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可她怎么说?她说姐姐不拿这张脸去换恩宠难道要拿这条命去填冷宫的土吗?” 妹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知微的心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然疯癫的女人心中那点因胜利而生的快意瞬间烟消云散。
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加害者而是一个被这畸形制度扭曲、吞噬的可怜人。
沈知微沉默良久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黄铜天平。
这天平是她用来称量药材的精确到毫厘。
她将天平轻轻放在冯如意冰冷的手中。
冯如意茫然地抬起头。
“美丑贵贱荣辱从来都不该由别人来称量。
”沈知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往后你的活法不必再称别人的喜好。
你自己就是唯一的砝码。
” 冯如意的手指颤抖着慢慢握紧了那冰冷的黄铜天平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终于嚎啕大哭。
次日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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